一個關於布丁的記憶

  布丁,是許多人一見傾心、再見鍾情的甜點。但對我來說,那黃澄澄令人動心的雞蛋布丁,若加上些許夕陽和一勺微風,就成了一個忘記憂傷而溫暖的回憶。

  記得那是在某個球季的夏天,某個晴朗的放學午後,一場被當時的我們視為極重要的籃球比賽開打了。

  我們這些平時看起來弱不禁風的身影在球場上奔馳,用汗水和急促的呼吸聲宣示我們的決心。我們要證明一切,證明自己並不是只會讀書,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,能文能武一直是我們給自己的期許,也是我們所擁有的驕傲。

  不幸的是,因為某些無法抗拒──像是先天身高上的差距等──的因素,我們縱使緊咬著對方不放,卻始終未能超越。我們在有限的時間裡尋找無限可能,希望可以扭轉一切,擁抱我們想要的成果。

  鐘響,一個不願意承認的事實始終還是被宣布了──我們輸了這場比賽。

  現在回首,總是嘲笑自己為何如此看中勝負。雖然勝敗乃兵家常事,但當下的我們,個個靜默不語,低著頭懷抱著各自的心事離開。我們個自朝向不同的方向離開,但心情卻是一樣的。每個人都故做瀟灑地揮了揮手,卻都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摀著臉離開。

  扭開水龍頭,嘩啦啦的水聲蓋過夜晚學校的寧靜。掬水,將我的悲傷融入水中,一次又一次地,我試圖將鹽分帶離我的臉龐。但願我的悲傷就此離開,跟著夜晚的靜謐一起消逝。我將自己蜷縮在校園裡某個偏僻的角落,將悲傷埋進雙臂,我需要好好地開導自己,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。

  不知時間之輪轉動了多久,我聽見遙遠的腳步聲,越來越近直到我身旁停下。一個人的氣息佇立了許久,最後在我的身旁坐下。一陣冰涼的觸感襲上了我的頸,我一抬頭,便見到平日甚愛的布丁出現在眼前,和一隻一向不懂得如何安慰人的老朋友的手。

  在我接過布丁的那一剎那,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。整個心滿滿的,就像是期待著某件事物的雀躍,我跳出了悲傷的影子,小心翼翼地撕開了布丁的包裝,以前所未有的複雜心情,啃著老朋友給的布丁。

  甜甜的滋味自舌尖蔓延,冰涼的觸感隨著食道嚥下,彷彿一同嚥下了活力與自信,我開懷地笑了起來。我倚在他的肩上,滿足的心讓我忘卻了殘留在臉上的淚痕,我們沒有言語卻了解彼此的心事。

  和著夕陽,拌著些許的微風,我撕開了名為悲傷的包裝,大口啃食著開懷的喜悅。

  這是一個關於布丁的記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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