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機

滑過熟悉的觸感,毫無意識地,按下了那遺忘許久的號碼。

傳來令人失望的聲音:「您撥的號碼沒有回應……」失望,按下停止通話按鈕,無神的眼神瞪著天空,質問它為什麼我找不到我要的人。可惜天空沒有辦法給我回 答,抑或是,天空連冷哼一聲都不屑理我。它留給我的,是一連串從天空掉下來的雲朵,以重力加速度落下,狠狠地打在我的身上。

「好痛……」咕噥一聲,拖著疲憊的身軀,抑或是心,破碎的?我不知道,但至少應該是孤單害怕的。我蹲坐在人行道上,數著一個又一個落下來的雨滴,我在等待什麼呢?等待雨過天青到來的那個人,等待能驅趕我孤單害怕的那個人,等待……我將臉埋進雙臂,害怕這個世界的一切。

街燈亮了,而我卻還蹲坐在相同的十字路口,我等待的那個人沒有來。

拿出了手機,那是他給我的,在許多個月之前。記得當初拿到它的時候,我是多麼地歡欣雀躍,迫不及待在上面印上自己的記號,就好像向全世界宣布,我擁有了它──它是我的,我是它的主人。

我將快速撥號的「三」留給了他,因為那是我最喜歡的數字。每天,我總是開心地按下那數字,聽著來電答鈴──縱使那是一成不變的──我的心情總是雀躍不已 的。如此熟悉的按鍵位置,我甚至不用看就能在對的時間打給他。一不小心忘了,在電話鈴響的同時,我看都不看都能確定來電的是他。那時我甚至說過,我要永遠 永遠留在他的身邊,我要照顧他,當那個在他身邊的那個人。

然而,我終究還是離開了。

就在幾個月前,我帶著我的一切──包括那隻手機──遠離了熟悉的一切,到陌生的地方,陌生的環境。一切,重新開始。

漸漸地,機殼上的紅黑相間的亮麗色彩斑駁了,手機上的吊飾不知換了幾個,機身邊緣留下了上次吵架摔落的刮痕,按鍵的數字在打賠罪簡訊的時候不小心刮傷了……但是,我還是捨不得換掉它,因為那是他送給我的手機呀!

聽見了,就在我望著手機出神的時候,有腳步聲在身邊停下。我毫不懷疑地抬起頭,因為我知道那個專屬於他的腳步聲。而我,也就在眼神相對的同時,我撲向了他的懷抱,像個迷路的孩子望見親人那樣地放心,甚至放聲大哭了起來。

「嗚……爸爸……你怎麼現在才來啦……」我撲向爸爸的懷抱。「去學校住個幾個月,連自己家鄉都會迷路喔……」爸爸接過我的行李。「你的手機哩?為什麼都打不通啦……」我噙著淚水,哭哭啼啼勉強吐出幾個字。「手機喔?我泡泡麵的時候掉到碗裡面了啦!」

《完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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